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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毒品这20年——从富家子到瘾君子,从吸毒者到拯救者

本帖最后由 平安福 于 2015-12-20 22:46 编辑

从富家子到瘾君子,从吸毒者到拯救者——
我与毒品这20年
“因为吸毒,我把父亲气死了。”面对记者的镜头,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如果不吸毒,凭借20年前的万贯家财,即使坐享其成也能过得衣食无忧。但如今,吸毒完全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百万家财灰飞烟灭,女儿出生时他在劳动教养,父亲亲自将警察叫到家里抓他……他的身上,累积了一个男人一辈子都无法挽回的痛。

“吸毒,是炫耀更是毁灭”
张文军是北京第一批“富”起来的吸毒者,1968年出生,1992年24岁的他已经资产百万。在那个“挣钱比吃屎还难”的年代,他却认为“其实不难”。

他有着非常精明的经商头脑,在动物园市场有4个服装摊位,在西单商场高档厅有两个摊位,在鼓楼大街经营着自己的饭店。那时的张文军,算得上“年轻有为”。当邻居问其有多少资产时,张文军的母亲曾说过一句特别经典的话,“我也不知道他有多少钱,光看他开的那几辆车,7米2加长林肯,两辆奔驰,怎么也值一两百万吧!”

或许是钱挣得太容易,多到没处花,偶然一天,张文军发现他身边的有钱人有了新的炫富方式——“吸粉”,那吞云吐雾的样子很是享受。在几次邀约之下,他也开始了尝试。

第一次吸毒,对张文军而言,绝对是今生一次最痛苦的煎熬。他清楚记得当时的地点——亚运村XX公寓Q座1126房间。一位生意伙伴拿来白粉招待大家,张文军佯装很懂行的样子,狠狠吸了几口。闭上眼睛,他期待着传说中的“飘”的感觉。然而,他等到的却是头晕目眩,随即在卫生间里吐得昏天黑地。

“实在觉得太难受了,怕死在那里,于是决定开车回家。从亚运村到万寿路,一路上每到一个红灯,都停下来打开车门吐一次,那感觉太可怕了。”至今,张文军对第一次吸食毒品的经历仍“心有余悸”,“之后整整3天,我才缓过来。”

十来天之后,在朋友的“盛情邀约”下,张文军又有了第二次吸毒经历。再后来,因为毒品已经成为这些富人们交流的一种方式,慢慢的,张文军发现,自己彻底“上道”了。

“吸了戒、戒了吸,百万家产被毒魔吞噬”
“身体犯软,鼻涕、眼泪一起来,浑身难受,说不上疼还是痒,本以为扛一扛就过去了,结果越扛越难受,感觉骨缝里有蚂蚁爬,全身冒虚汗。”去广州谈生意,张文军感觉到身体的异样,同行的人告诉他,应该是上瘾了。

张文军原本以为,只要自己不说,又能及时找到毒品不使身体犯瘾,生活就不会受影响。可海洛因这东西是有魔力的,它并没有给张文军太多喘息的余地,而是肆意在他的血液里奔腾着,噬咬腐蚀着他的肌体。张文军感觉到,毒瘾发作的间隔越来越短,越来越猛烈了。

从最初的几天一次到每天一次,后来发展到每天定时抽,早晨一起床、中午吃饭时、晚上睡觉前。再后来,每四五个小时就要一次。他的生活再无规律可寻,每天的主要内容开始围着毒品打转,时时担心一旦接不上该怎么办,恐慌、焦虑的情绪充塞了每一根神经。

不可否认,吸毒的成本是昂贵的。在上世纪90年代,普通工人的月平均工资不过三五百,而张文军每天吸毒的费用至少是1200元。

张文军也曾告诫自己,要赶快悬崖勒马,早点脱离鬼形恢复人样。在家人的强迫下,他有过3次自愿戒毒的经历,但没过几天又复吸了,而且复吸后的用量更大。“每当毒瘾发作,决心

和誓言是那么脆弱和不堪一击,什么都顾不得了,只求能找到毒品暂时解除身体的痛苦。管它什么生意、饭馆、服装摊位,统统排到了毒品之后……”

“女儿出生前10天,又被劳动教养了”因为吸毒,从1998年至1999年间,一年的时间里张文军就被强制戒毒3次,每次3个月。也就是说,一年中有9个月他都呆在强制戒毒所里。2000年以后,因为《强制戒毒法》的实施,吸毒人员被抓后要进行至少一年的劳动教养,张文军在里面呆的时间更长了。

2002年,张文军结婚了。可小家庭的组建并未让他有一点点收敛,他的堕落反而变本加厉了——他过起了白天睡觉、晚上吸粉,拧亮灯就怕被公安查房逮个正着的“非人生活”。为更快寻找“飘”的感觉,他已经从最初的“吸粉”演变成了静脉注射。“现在想想,那时毒品已经完全控制了我的行为,甚至人格开始变异了。”

“那时的生活是胆颤心惊的,每次开车出去拿毒品,都可能上演一场惊心动魄的飙车大战。无论去哪,我的车从来不熄火,而且绝不停在胡同中,以便警察来了随时开车逃跑。”

2003年立秋那一天,妻子在家包饺子,然而,饺子还没上桌她就接到了警察的电话——在离妻子的预产期还有10天的时候,即将为人父的张文军又因为吸毒被第五次劳动教养了,时间18个月。

直到女儿出了满月,隔着看守所的大门,张文军含泪见了女儿第一面。后来,妻子在娘家的压力下向他提出了离婚。

即使这样,张文军仍未悔改,整个人都被毒品钳制了。“在彻夜无眠的夜晚,在涕泪齐流、四肢痉挛、呕吐不止、心脏上仿佛爬满了蚂蚁痛痒难耐的时刻,我想到的不是借此彻底地告别毒品,而是想着出去后一定要美美地打上一针。显然,毒品已经把我变成一个魔鬼!”张文军说。

“气死父亲,彻底悔悟却为时已晚”
2005年,刚刚走出看守所不到两个月,张文军再一次因为吸毒被抓了。这一次,亲手将他送进看守所的,是他的亲生父亲。

张父是位少言寡语的严父,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出面教育子女的。第五次劳动教养回来后,父母亲自给张文军下了通牒——离婚的儿媳永远是自己的闺女,如再吸毒将不再认张文军这个儿子。

然而那时,执迷不悟的张文军哪里听得进这些劝告,在父母面前信誓旦旦,夸口不再吸毒,并把所有的银行卡、汽车钥匙以及吸毒用的工具都交到父母手里,但一回到自己的住处,便通过赊欠的方式,让毒友送来毒品。

2005年4月的一个午后,张父突然闯入张文军住的地方,给他来了个措手不及。老人当时并没有斥责他什么,而是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半小时之后,他领来了警察……

“被警察带走那一刻,我的眼神是愤怒的。”然而,张文军怎么也没想到,那一次的眼神交流竟然成了自己与父亲的永别。连2006年父亲去世时,兄弟姐妹包括母亲在内,没有一个人通知他——“他们已经不把我当家里人了。”

“因为吸毒,我气死了父亲!”这一结局,终于刺痛了张文军那颗麻木的心。2007年,当他期满回家,推开门看到衰老许多的母亲坐在房间里发呆的那一刻,再也抑制不住情感的闸门,发疯般将自责、悔恨的拳头砸向自己……

“父亲去世了,母亲原来很胖,可当时瘦得不成样子了。她已经老年痴呆了,每天坐在那傻傻地等着我,精神状态特别不好……”张文军跪在母亲面前痛哭,木讷的母亲拍拍他的肩,似在安慰地说:“只要你回来,再不走那条路就好。”

“真的不能再吸毒了!”张文军暗暗发誓。

“坚守,诱惑来时比死更残忍”
张文军的家人做梦都没想到,所有人都开始绝望的时候,张文军却开始回头了。

“那年劳教出来的时候,身体上已经没有毒瘾了,但要摆脱心瘾彻底不复吸还是挺难的。这时,有个圈里的朋友给我打电话,问我是否还抽,我说不抽了。她说想邀约我一起宣传禁毒,做一名戒毒志愿者。”整整80天之后,张文军才答应对方的请求。

这80天,张文军处于闭门思过状态。除了在家陪年迈的老母亲,剩下所有的时间都在思考他能不能做一名合格的志愿者。当然,他也在用时间来考验自己能否真的远离毒品。结果,他做到了。

80天过后,张文军变身为“启明星”北京成瘾者服务中心负责人。这个公益组织是由多名保持良好操守的成瘾者及志愿者组成的,他们所做的工作就是拯救众多在戒毒路上挣扎的人们。“既然要做,就一定要坚持下去。既然要做,首先自己要有良好的操守。”这是张文军给自己定的规矩。

凡是有过吸毒经历的人都知道,想戒毒最难克服的不是毒品对身体造成的戒断反应,而是心瘾。长期以来,人们仅把吸毒成瘾视为一种违法行为,实际上吸毒成瘾也是一种慢性、复发性的脑疾病,它可引起大脑病理性变化。

“当心瘾来时,那种摸不着抓不到的心理折磨,是最痛苦的。”但因为工作原因,张文军必须直面这些诱惑——

“很多次,被救助的吸毒者当着我们的面拿出毒品,那种诱惑比拿刀杀了我更残忍……”

“很多次,毒友打来电话,邀约到哪哪去尝鲜,那种勾引是直接的,想拒绝并不容易……”

“很多次,为了让吸毒者减少艾滋等各种传染病的感染机会,我要出入毒点给他们送去针具……”

但令人叹服的是,在一次又一次诱惑面前,张文军不仅把握住了自己,也把握住了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毒魔。“之所以能忍住,因为这辈子亏欠得太多太多,我要用后半生为前半生来救赎,为了死去的父亲,也为了我的女儿……”

“回归,犹如在刀锋上行走”
炎热的八月,为戒毒宣传劳累了一天,张文军进入洗浴中心准备泡泡澡、搓搓背时,突然袭来的一幕令他震惊了——

“谁是张文军?”洗浴休息大厅内,昏昏欲睡的顾客被刺眼的大灯惊醒,几位突然而至的民警神情严肃的质问。

“你吸毒吧?跟我们到派出所进行尿检。”

“那是以前的事了,我已经成功保持操守两年多了……”张文军尽力解释着,但还是得在众人惊诧、蔑视的目光中被带走履行强制尿检的义务。这让张文军刚长好的伤疤再次被撕开,他顿感羞愤难当、万念俱灰。

从一名吸毒者到一名戒毒志愿者,5年来,张文军在顺利完成角色转变的同时遭遇了太多太多的白眼与不信任,当然,还有来自各方的质疑。

做志愿者的第一年,张文军每个月的工资只有400元。400元对于“视金钱如粪土”的张文军来说实在是一种讽刺。“还不够烟钱,你图啥啊!”,面对哥们儿的嘲讽和奚落,他无言以对。

“这样的社会渣子做公益?谁信啊!是借着志愿者的身份更好掩盖吸毒的事实吧?”这样的质疑,5年来从未间断过,但他从不回应,“我希望用时间和结果说话。”

做志愿者一年多后,警察再次来到张文军家,他的母亲慌了。“你们来干嘛?文军又咋了?”“大妈别怕,我们是邀请张老师去给青少年做远离毒品的公益讲座……”“你们真是找我儿子吗?”连老母亲都不相信张文军的转变。

[做志愿者,用特殊的方式拯救别人”
“哥们儿,你什么时候被抓的?在哪个队?”

“哥们儿,别吸了,多没劲啊!现在的毒品一点也不纯!”

“来听一节教育课吧,有20块钱交通费,不来白不来。”

……

这是张文军邀约吸毒者做同伴教育时经常说的话。他的策略是,首先要吸引吸毒者过来听,听完自然就有效果了。“因为经历过,我知道他们需要什么,知道怎么去帮助他们。”

97%的吸毒人员都会复吸,这是“启明星”统计出来的令人震惊的数字。5年来,张文军在保持良好操守并拯救更多吸毒者的同时,越发深刻地意识到,“无聊无事无工作、受歧视、毒友引诱是引起复吸的最主要原因。戒毒后最需要的帮助是:理解与支持占57.8%;找工作占26.9%;宽松与自由占12%。戒毒康复者社会接纳体系的滞后,成为吸毒人员回归社会的重大桎梏。”

因此,“启明星”在拯救吸毒者时,更多的不是劝说,而是为他们解决实实在在的生活困难。在“启明星”救助的3000多成瘾者中,95%以上没工作。张文军一趟趟跑政府,跑街道,不畏工作人员的白眼,亲手为10-15%的人办下了低保。“政策对戒毒者回归社会是有支持的,但各基层工作人员多因为歧视而拒绝他们。其实我以为,给他们低保是为了给他们一条出路,为了社会更稳定,否则他们为了生计可能去偷盗、抢劫……”

“启明星”有一个项目是跟企业挂钩给成瘾者提供工作岗位,前3个月工资由“启明星”出,行的话企业可留用,后面工资才由企业出。“但遗憾的是,这个项目的效果很不好,企业总会找出各种借口来拒绝,把成瘾者当贼防着,连个工作机会都不给。从2008年至今,一个找到工作的都没有。”这样的现实让张文军很是无奈。

“复制昨天,]让好的状态延续”
戒毒难,回归难,这是人所共知的事实。在戒毒所内,戒毒人员的生理戒断率可达100%,但出来的复吸率也高达95%。然而5年来,张文军却保持着良好的操守。

对自己所从事的这份工作,张文军感慨,“我们的社会缺少一些宽容和接纳,如果我们每个人都能递给戒毒者一支精神上的拐棍,为他们点一盏回家的灯,帮助他们从漩涡中心游出来,他们就有更多的可能重返社会,开始新生活。现实是,因为缺少家庭和社会的关爱,他们有的滑向了更深的泥潭,甚至成为危害社会治安的毒瘤。”

5年来,张文军和他的“启明星”已经从生死边缘拉回了几十条生命。“启明星”很重要的一项工作是救助吸食过量的吸毒者。很多吸毒者吸毒过量引发生命危险时,他们不会打电话给医院,因为医院来的时候会通知公安,他们更愿意把电话打给救助组织。“只有活着,才有戒的机会。”张文军越发感觉到这份工作的重要。

“经过这5年的磨练,我的戒毒之路走得更加坚定了。作为志愿者,我不单纯以节省金钱来做目标,其实戒断更重要。我一个月不吸毒就等于省下了毒资,至少一万元。如果能帮助10个人不吸毒,就创造了10万元价值,100个人就是100万元,而且还帮政府减除了很多麻烦,这些都是财富。从这种角度来衡量,我的日子很富有!”更让张文军欣慰的是,因为他的彻底转变,妻子已经与他复婚,女儿也回来了,老妈也以他为骄傲……现在的张文军,感觉很幸福。

谈及未来,张文军告诉记者,他已经注册了一家公司,并领取了营业执照。“公司成立后,除几个正常人员维持运转外,剩下全部招收戒断较好的成瘾者来做,给他们做一跳板,再去找其它工作。生产自救,依靠不了别人,要靠自己……”

采访最后,张文军并未发出“永不复吸”的豪言壮语,而是负责任地表达了自己的心声:“我不想说我能百分之百地戒断,但良好的操守我已经坚持5年了,我会用明天复制今天,重复后天,让好的状态延续。”记者相信,这样的话,更有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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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只有有毅力和决心,没有做不成的事.

点评

安夏  楼主你好,我朋友最近听说吃什么黄金胶囊可以让人精神,就买了一些,结果现在不吃难受上瘾了。我查了一下和特一号胶囊相似。有什么好办法?  发表于 1453522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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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的人生都象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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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最终毁灭,有的人回头是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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