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平安福 于 2015-12-26 22:09 编辑
“用音乐治病,一定是一种很‘舒服’的过程吧?”听说我要采访张刃,一位朋友说。 记者也曾经听说,在北京复兴门附近有个“心理治疗健康中心”,就是由音乐治疗师为患者治疗。虽然室内只有一张床,两把座椅,一台电子琴,一套音响,以及香薰花瓣配以柔和的灯光,每次仅治疗两个小时,治疗费却高达500元,但还是有很多病人排队预约。这足以印证,音乐治疗师是一个炙手可热的职业。 而具有学术专长的音乐治疗师张刃,却做了禁毒志愿者。 为了与他取得联系,记者打开电脑,试图“求助”互联网。在“北京禁毒在线”搜索到了张刃的博客后,获知他是北京市禁毒委员会和北京市禁毒教育基地的官方网站“北京禁毒在线”的一名工作人员,与戒毒人群结缘已经快4年了。 那么,从最热门专业毕业,具有研究生学历和独立职业能力的张刃,为什么不去干一份既体面又薪酬高的工作,而偏偏将自己的命运与“吸毒人群”紧紧联系在一起? 为了尽快得到答案,记者拨通了“北京禁毒在线”的电话…… 不做大学教师,甘当禁毒志愿者 按照约定,1月15日一大早,记者乘坐411路公交车,前往位于北京市朝阳区黄厂的“北京禁毒教育基地”,寻找这位从事特殊职业的音乐治疗师。 在禁毒教育基地综合办公楼308室,记者见到了正在电脑前忙碌、身着素淡净雅休闲装的张刃。互换名片后,他热情接待了记者。 “我的童年充满了伤痛和坎坷。两岁半的时候,父母离异。从那时候起,我便开始与祖母一起生活。就在考上大学的那年,祖母突然离去,只留下了我一个人。” 大学毕业之后,张刃就职于湖南师大音乐系,做了一名受人尊敬的大学教师。为了实现自己更高的追求和梦想,他考进了北京舞蹈学院,就读第二个本科,后因发现专业方向与理想不符而退学。在京城打拼5年后,他又以全国第一的成绩考入中央音乐学院音乐治疗专业。 临近毕业,为了写好研究生毕业论文,他来到戒毒所当了普通的禁毒志愿者。之后,为了更深入地了解戒毒人员的内心世界,他甚至选择了与男性戒毒者同吃同住。一年以后,他仍然觉得还需要花时间与“戒毒人员”进行沟通、了解,于是,他向中央音乐学院打了延期一年毕业的报告,继续从与戒毒人员的朝夕“相处”中探寻音乐疗法的最佳方案。 这些大胆举动,目的只有一个。“我就是要在扎扎实实地完成研究课题的基础上,真正为社会做一些实实在在的事情。” 完成学业后的张刃,推掉留校任教的工作,毅然来到北京禁毒教育中心,成为了一名专业禁毒工作者。一有时间,他仍以志愿者的身份扎根在戒毒所,继续用音乐消除毒品带来的灾难。 张刃说:“很多朋友并不理解我,说我简直是‘疯子’。但我并不在乎。” 其实,从事这种纯公益性质的志愿者活动,他不仅做过戒毒这一种。在“非典”肆虐的2003年,正在就读“音乐治疗”研究生课程的他,听说很多治疗SARS病人的医护人员经常有情绪异常的表现,于是便闯入“非典”一线,利用自己的所学专长,勇敢地在这里为医生们做“心理干预”。 “当时,我只有一种感觉,如果不能把自己所学的这个专业用到社会最需要的地方,简直就是浪费!” 后来,他又去了北京“红丝带之家”,为艾滋病病人做心理干预。 张刃说,“心理干预”是指对处在心理危机状态下的个人采取明确有效措施,使之最终战胜危机,重新适应生活。有避免自伤或伤及他人,恢复心理平衡与动力的目的。比如,在SARS流行期间,帮助人们获得生理和心理上的安全感,缓解和稳定由危机引发的强烈恐惧、震惊或悲伤的情绪,恢复心理的平衡状态。音乐治疗则属于一个系统的心理干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作为治疗师利用音乐体验的各种形式,来帮助被帮助者达到健康的目的。 换句话说,音乐治疗不等于常规的心理治疗,仅仅以纠正头脑里的不正确观念来达到改变不良情绪的影响。因为这种方式经常使被治疗者对道理都明白,但就是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音乐就是直接作用于情绪,通过改变情绪来改变人的认识。 人生病后,都会产生不同程度的不良心理和情绪,而严重的不良心理情绪不但会影响医学治疗的效果,有时甚至是致命的。张刃通过歌唱、听音乐、演奏乐器、谱曲以及音乐冥想、音乐心理剧等多种方法,来改善病人包括戒毒人员的生理功能。 用“音乐”与成瘾者的心灵沟通 2004年9月,张刃开始在北京市公安局强制戒毒所的向日葵治疗社区与戒毒人员同吃同住。一有时间,他还去监狱、强制戒毒所、劳教所工作,为这些特殊环境里的人群进行音乐治疗。由于他频频出入这里,而且时常与被治疗者谈得很投机,几次被不知情的人询问:“你吸毒几年了?” “我感觉到自己和戒毒者在体验痛苦的过程中一起成长。他们在戒毒,而我,在修复个人的伤痛,从中让自己变得更加乐观、坚强。” 张刃认为,对于吸毒者这种“行为异常”的“病人”,应该关怀而不是歧视。因此,在监狱应该是以心理行为的治疗矫正为主,惩戒为辅。其实,监狱和精神病院在社会的功能上是类似的,然而,人们会对精神病的不良行为更加宽容,但却会歧视一个从高墙内释放出来的囚犯。所以,监狱里更需要心理医生,就像常规的医院需要大夫一样,只不过所解决的问题有所不同罢了。也只有这样,犯人在出狱以后其危害社会的几率才能大大地降低。 在监狱里,张刃会针对囚犯不同的需要,开设不同的治疗项目。比如,有一批犯人即将刑满释放,他们马上要回归社会。但是,对他们来说,即将面对外面的世界,可能会恐惧、焦虑,无所适从,还有一些人,可能心中残留着仇恨,出狱后要发泄和报复。“如果仅仅依靠普通的谈话,囚犯往往不愿意袒露心声,而借助音乐治疗的特殊技巧,治疗师可以让他们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在了解了他们的想法后,可以针对问题,对他们进行情绪或者认知上的引导。”张刃如是说。 一名监狱管理者认为,通过音乐治疗的调节,可以预防犯人因为情绪问题爆发突发事件。 在现实生活中,许多吸毒者是不愿意主动戒毒的,当毒瘾发作时,面对阻止他们行为的人,大多不是横眉立目、咄咄逼人,就是厉声斥骂、拳打脚踢……那呼天喊地的场景实在令人难以想象。 而张刃非常平静地说:“如果与他们耐心沟通后,会发现,有许多吸毒的人从道德观、人生观上来评判的话,是一个非常健全的人,但只有在毒瘾发作的时候,才成了一个特殊的病人。我时常把他们看成是自己的家人,或是受害者,或视为精神病人的一种,把‘监狱’或‘戒毒所’看成是一种另类的精神病医院。我就是在这样的‘医院’里,用音乐为他们‘疗伤’。” “他们有身体和精神方面的双重压力,面临的更多是来自家庭和社会的问题。其实,吸毒者首先是一个社会不良因素的受害者,是一个需要社会关注和帮助的人,因为他们大多数人的成长背景都是灰色的。从戒毒成功者的诸多案例来分析,大多数成功者的背后都有一个有着恒心、信心和毅力的父亲、母亲或者朋友。吸毒是一种有问题的违法行为,这无可厚非,但对他们更应该先定义成一种脑病病人。在国外有人称他们为‘药物滥用者’,这种称谓的变化显然颇具人性化,可使公众降低对他们的歧视和偏见,重要的是对他们戒毒会有很大的帮助。” “其实,我很忌讳谈‘吸毒者’这三个字,因为,我自己听了都觉得非常别扭,更多时候,我总喜欢称他们‘成瘾者’。”与记者谈话间,不止一次提到“成瘾者”时,张刃解释道。 在吸毒、禁毒问题上,现在国家政策以及管理、预防体制上存在很多空白。在采访即将结束的时候,张刃表示,如果有机会,他还想把禁毒文化推广到校园,做“成瘾康复中心”,做“社区禁毒模式”,把更多的志愿者变成禁毒文化的传播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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