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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路者,他们沉溺于一个幻觉的世界,忘了自己要去哪儿。


近距离拍摄吸毒者:戒毒所内拯被魔吞噬的灵魂

这是我第一次接近这个可怕而又悲惨万分的人群。有时看着他们那扭曲枯槁的身体、迷茫空洞的眼神和已经了无踪影的灵魂,我不禁疑问:他们还属于人的群体和范畴吗?一种摄人魂魄销人骨血的东西将他们带离家庭、亲人和社会,同时将他们推入万劫难复的深渊。那就是毒品。他们就是吸毒者。

前几年无论去到哪儿,当我说起自己是云南人,住在四季如春的昆明,人们异口同声先问一个问题:你们那里是不是到处是海洛因?而我却从未见过那白色毒魔的样子,也从未与吸毒者打过交道。这并不等于说那白色毒魔没在肆虐。



一次失恋的打击之后,张小姐丢下教师工作,离家来到昆明当了坐台小姐,并染上了毒瘾。毒品已经销蚀了她的青春和美丽,空洞的眼睛里只剩下死亡的气息


进入戒毒所,不分男女都要进行严格检查。近年来,妇女吸毒呈上升趋势,主要以卖淫女居多

刚刚进入戒毒所的戒毒人员,戒断症状最为强烈,只好将他们集中在一起,便于观察和处理,以免发生自杀、自残或伤害他人的激烈行为


进入戒毒所都要经过严格的检查,包括身体的所有部位,防止毒品流入戒毒所,破坏戒毒的努力


  到2001年年底,中国大陆登记在册的吸毒人员达九十余万人,而这一数据1991年为14·8万,1995年为52万,1999年为68·1万。现在九十多万吸毒人员中滥用海洛因的达七十四万人。全国业已报告的三万例爱滋病感染者中,经静脉注射毒品感染的占68·7%。仅2002年上半年,就破获涉毒案件4·5万起,抓捕犯罪嫌疑人3·8万多名。


  在这场自1980年代卷起的毒潮中,毗邻毒名昭著的“金三角”的云南省饱受毒品的侵害。云南境外就是世界主要毒源地。在与云南接壤的缅甸北部、老挝北部、越南北部“三北地区”的面积就达十五至二十万平方公里,那里大量种植罂粟,年产鸦片2900多吨,海洛因年产达150至200吨,给世界各国尤其是中国造成巨大威胁,云南则首当其冲。
  从1982年至2000年的十多年间,云南省共破获过境贩毒案件七万多起,抓获贩毒嫌疑人数万名,缴获海洛因和鸦片八十多吨,以及大量冰毒和各种易制毒化学配剂。2001年,中国缴获了来自“金三角”的海洛因13吨,云南就占8·16吨。

  然而,仍有大量毒品流入社会,严重危害公民的身心健康,危害社会治安秩序。于是,中国政府大力开展禁吸戒毒工作,采取强制戒毒与社会帮助教育相结合的综合戒毒治疗康复措施,竭力挽救吸毒人员。对吸毒成瘾者,一律送到戒毒所强制戒毒;强制戒毒后又复吸者,就送司法部门管理的劳动教养所,在劳动教养中强制戒毒。在中国,强制戒毒和劳动教养戒毒是最主要的戒毒方式。仅1999年一年,共强制戒毒二十多万人次,在所劳动教养戒毒人员十二万人。各地纷纷建立戒毒所,昆明强制戒毒所就是全国七百多个戒毒所中规模最大的一家,据说也是东南亚最大的一家。仅昆明市在1990年至2000年十年间就强制戒毒11175人次,劳动教养3234人。


  吸毒者的年龄多数为十七至三十五岁,其中二十五岁以下的占到60%。83%的吸毒者只有初中以下文化程度。吸毒者以男性为主,但女性吸毒者的数量明显上升,其中卖淫女的比例非常突出。吸毒者以个体经营和无业人员为主,包括失业、下岗人员。这些吸毒人员身上,都有着惨痛的吸毒经历。


  在强制戒毒所的大墙内,身穿灰、红色统一服装的男女戒毒人员在场地上进行方队训练,队伍里,一个名叫宁媛的四川姑娘的美丽和凄婉特别引人注目。还在上高中时,宁媛就与同班的男生乔民成了好朋友,后来他们双双考上了大学,实现了志向,成为了恋人,不幸的是,乔民的家庭父母离婚、妹妹在事故中丧生、母亲精神失常,乔民一下子垮了,从学校里消失了。等两年后他再出现,已经染上了毒瘾。宁媛以为用自己执著真挚的爱能够将他拉离毒魔,但却一次次失败,仅仅为了看看毒品是怎样把爱人从自己心中夺走的,绝望而愤怒的宁媛最后竟将针管扎进自己的肌肤……


  杨鹏今年刚刚二十三岁,十七岁还在上中学的时候,因为好奇,竟跟着朋友的哥哥偷偷吸毒,结果一发不可收拾,中学未能毕业不说,毒瘾几乎完全毁了他。“在我吸毒那五年里,整个家庭没有任何欢乐可言,父母兄妹成天提心吊胆,我自己更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终日就是想着毒品,为搞到毒品奔忙,六十五公斤的体重现只有四十二公斤了。”五年吸毒,他花去了二十多万元人民币。目前好不容易戒掉毒瘾的他至今提到吸毒仍胆寒心惊、余悸难消。

  “我还能活到今天有多艰难……”终于离开毒魔又振作起来的张涛提起曾经的噩梦,声音都还有些发抖。他属于云南那班在1980年代就做生意就成了百万富翁的人,也是最早的一批吸毒者。一个生意“朋友”送了他一条香烟抽,从此就把他送上了一条家破人亡之路。他先是背着爱妻吸毒,几十万元就没了,不吸毒连和妻子亲热都不行了,于是和妻子吵架打架,在妻子的督促下进了戒毒所。但出戒毒所还没几天,毒贩就找了来,一顿毒打不说,又强行让他吸了毒,继续做毒贩的摇钱树。后来张涛的老父亲也吸上了毒。当张涛第三次戒毒失败后,绝望的妻子天天和他闹离婚,生意全都转给了别人。再后来,妻子也不闹了,也跟着张涛吸起毒来,已怀上的孩子胎死腹中。妻子最后自杀了。妻子死后一个月,张涛的老父亲也吸毒过量死亡。也许他是故意吸过量的。在接连两次遭受这样打击之后,张涛的母亲也撒手西去。好端端一个家庭就这样家破人亡了。


  听着吸毒者那令人惊心动魄的讲述,看着他们那枯槁的身形,嗅着散发在他们身上的死亡气息,我终于了解到,那是一场漫长而惨烈的灵与肉的搏斗。沉沦的灵魂向往着肉体的飘升,堕落的肉体渴望着灵魂的飞扬。结果他们只能依托毒品,依托那白色的粉末。张狂的欲望使人的意志成为一张任由蹂躏的纸,成为一滩烂泥。所有天赋的才华和旺盛的精力都化为乌有,就像那些空洞的注射器和锡箔纸上留下的黑斑。于是灵魂就愈加沉沦,肉体就迅速坠入坟墓。

  吸毒者完全是人生的迷路者,他们沉溺于一个幻觉的世界,压根忘了自己要去哪儿。自从沾上毒品,恐惧和担忧就占据了他们的心灵。社会和家庭将他们视为异类,他们也将自己抛出正常生活的轨道。

  2000年“6·26”世界禁毒日前夕,中国最大的戒毒所--昆明市公安局强制戒毒所的“学员”们正在排演一台“拒绝毒品,珍爱生命”的文艺节目,他们的节目将到电视台实况演播。随着曼妙的音乐,洪丽丽翩翩起舞,赢得阵阵掌声。洪丽丽的父亲是司法官员,母亲是大学教师,作为独生子女的她自小就倍受宠爱。上大学时,吸毒的男友要她也“试试”时,她犹豫过,但看到男友不高兴的神态,她软了下来,吸了第一口毒品,从此“就陷入了无底的深渊”。临到毕业,由于吸毒她被开除学籍,由于过量吸毒,她多次昏迷不醒,被妈妈送进医院抢救。“当毒瘾如潮水般袭来,疼痛和瘙痒让我生不如死,拼命揪自己的头发,在地上翻滚,用头使劲撞墙、撞地,用牙咬自己的嘴唇,用指甲抓自己胸口。这样的时候,妈妈总是跪在地上,流着泪说‘女儿呀,你可知道妈的心有多疼,再忍忍,噩梦就会过去的。妈什么都不要,只要一个不吸毒的女儿!’毒瘾过后,我才发现妈妈的脸被我抓出了道道血痕,手也咬破了好几处。妈妈好多次为了我吸毒而伤心昏倒。”现在,洪丽丽用自己的舞姿,表达了毒品给人们带来的精神和肉体上的劫难,表达了这些吸毒者远离毒品,向往新生活的愿望。戒毒所里还经常组织“控诉毒品会”,由戒毒人员现身说法,或请戒毒成功人员到所里宣讲自己的新生。


 其实,凡是遭毒魔缠身的人,在清醒时刻,没有一个会不想彻底摆脱毒魔的纠缠,但他们往往缺乏那股足够强大的意志和精神力量。他们有的吸光了全家的所有财产,有的在吸毒后绝望自杀,有的吸毒过量身亡。青春和财富就这样在阴暗里耗尽,生命就这样在春天中夭折。他们有的是想用毒品来解脱现实生活的困苦,那晓得毒品并非忘川之水,而是地狱之火。


  在那淡淡的烟雾中,人的心灵像沙漠一样的干燥和荒芜。那白色的粉末把人逼到一个角落,使得你只有一种选择:放弃。放弃意志、放弃感情、放弃力量、放弃尊严、放弃生命。放弃一切的一切,只为了一小撮白色粉末。一个生命的诞生,本来是一次对意义的要求,而一个吸食毒品的生命,只是对意义和生命本身的放弃。

  对吸毒者来说,进入戒毒所,只是漫长而严酷的戒毒生活的一个开端。

  吸毒人员入戒毒所时,不论男女老少,都要经过严格的检查,对亲友探视时所送的物品,也要经过仔细检查,防止将毒品和各种替代药品带入所内,那将使本来就不易的戒毒工作功亏一篑。


  戒毒所并不像我想象的那般戒备森严、气氛压抑。如果不是拥挤着那些神色诡异、身形憔悴的吸毒者和身穿制服的警官,我到宁可把它当作一所疗养院。戒毒所的工作繁重而细致,它既像学校,又像医院和幼稚园,工作人员既要像严格而善诱的老师,又要像医术高明、关心病人的医生和体贴入微的阿姨。戒毒所里实行的是准军事化的封闭管理,所里每天都安排有各种形式的康复活动,包括医学治疗、宣传教育、集体劳动、军事训练、行为矫正等等,甚至在出所后还有定期的随访。工作人员不仅要做到“三熟”(熟悉戒毒人员的吸毒经历、身体情况和家庭),还要做到“五勤”(嘴勤、腿勤、手勤、耳勤、眼勤),及时掌握戒毒人员的各种状态,有针对性地做好戒毒工作。


  戒毒过程一般要分四个阶段进行,首先是药物治疗阶段,按戒毒人员毒瘾轻重、身体状况分类管理,在严格监护下按时使用药物治疗,防止因毒瘾发作而导致的自杀、自残、吞食异物或伤害他人的事故发生。由于每个人的体质不同,受毒害的程度各异,特别是中毒很深的吸毒者,身体机能已遭到严重破坏,吸毒又使原有的疾病加重,稍有不慎,就会造成严重后果,甚至导致死亡。其次是精神康复阶段,对戒毒人员进行心理咨询服务,讲解毒品的危害和戒毒知识,开展文艺体育活动,参加集体劳动,写家书,互帮互教,学习一些工作技能,如此一来戒断反应轻,脱瘾容易成功。再其次就是行为矫正阶段,针对戒毒人员行为粗劣、散漫,生活无规律等表现,实行统一开饭、统一学习、统一训练、统一活动、统一作息,矫正规范其行为。最后是巩固疗效阶段,在戒毒人员出所后,戒毒所仍然要经常与他们保持联系,派出工作人员对戒毒人员及其家庭和社区进行随访,建立跟踪、监测网络,使其远离毒品、毒友和毒品贩子,这样才能真正巩固疗效。任何一个环节脱节,就可能导致戒毒失败。


  吸毒者在戒毒所的一次戒毒过程,大概需要三个月时间。


  在海洛因依赖者戒毒过程中,第一阶段,也就是戒断症状的处理最为关键。一般来说,海洛因依赖者的戒断症状在二十四小时内开始出现,二十四至七十二小时到达高峰,七十二小时后开始下降,十天后戒毒症状基本消失。因此,在戒毒过程中,生理脱瘾阶段最重要的是控制好戒毒者前三天的戒断症状。此期间戒毒者戒断症状最多、最重,最易造成戒毒失败。


  现今应用的戒毒药物,如美沙酮、丁丙诺啡及可乐定等,还有一些是各地研制生产的,如贵阳市三合药业公司研制的中药制剂脱海欣胶囊(不含阿片类物质),主要是减轻戒断症状药物。在解决毒品的生理依赖方面,无论是药物还是方法,中国与世界发达国家几乎没有差距。



  但是,许多戒毒专家认为,仅靠药物戒断毒瘾,效果并不是很好,它们可以在短期内生效,长时期的戒断,还得需要非药物治疗。而且,像抗复吸药物“纳洛酮”等,费用较高,对经济不发达地区来说,很难广泛使用。所以在有的戒毒所,专家们尝试非药物治疗法,即除心理治疗外,不用任何戒毒药物,结果取得了很好的疗效,对每日烫吸0·3至0·6克的吸毒者,脱毒成功率达100%。


   然而,躯体脱毒相对容易,要真正戒断毒瘾,非常之艰难。吸毒一旦成瘾,就会产生生理依赖性和心理依赖性。生理依赖性只要脱离毒源,在封闭的环境下就能戒断,但心理依赖性是吸毒后产生的一种精神依赖,吸毒者很难摆脱。有这样一种说法:“一朝吸毒,十年戒毒,终生想毒”。走出戒毒所后,毒品依赖者的复吸率一直居高不下,统计数据表明,走出戒毒所的一百人当中,有九十多个还会复吸,其中心理依赖是造成复吸的主要原因。心理依赖对那些个人素质和自我控制能力低下的人群尤为显著,这时再没有家庭亲人的关爱和社会的接纳,再加上外部环境的影响,他们很可能走上复吸的道路。脱毒后六个月以内的复吸率最高,达91·2%,之后就渐渐降低。所以,戒毒不仅仅是一种个人行为,它需要家庭、社会的全力支持与关爱,需要社会牵着他们的手,让他们坚持操守,尽量延长心理脱瘾的时间。国际上公认,消除心理依赖的时间一般为三至五年,长的需要十年。云南省药物依赖防治研究所的赵先生就指出:生理戒断的时间越长,“想瘾”的时间就越来越短暂。


  他们一见钟情的相爱应该有一个美满的结局。那是在一个如诗如画的风景区,才从大学毕业的赵有了一份不错的工作,迫不及待地奔到郊区拥抱生活的开始,在那里他们相识并相爱了,很快住在了一起。但小生命早早来临,打乱了他们甜蜜的生活。为不影响工作和前途,他们选择了非法堕胎。在赵忍受不了疼痛时,男友让她吸了一小包“药”。之后赵的工作遇到了麻烦,她竟又吸上了那让她暂时飘然忘我的“药”,几经折腾,赵的毒瘾越来越大,花光了准备结婚用的钱不说,连带着男友也吸上了毒。两人一起努力戒了几次,都没有用。后来男友不得不挪用公款,截留货款,事发后两人躲了起来。但躲过了法庭,却躲不过毒品,他们越陷越深,走投无路的男友不仅把赵卖给了毒贩,自己也铤而走险,外出贩毒,结果等来的是持枪的警察。他在临刑前就只有一句话:我先走一步,在地狱等你。毒品不仅夺走了他们的爱情,也夺走了爱人的生命。


  走出戒毒所,微风徐徐,天空还是那么晴朗,我们并没有因此而有一丝轻松。目前,毒品在中国仍处于蔓延阶段,那白色毒魔仍很猖獗,禁毒戒毒任重道远。人们啊,千万要自重,千万要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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