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李代沫、宁财神、高虎、尹相杰,后有柯震东、房祖名,去年底,明星吸毒队又再下一城,民谣歌手宋冬野因涉毒被警方控制。当红艺人涉毒,成为吃瓜群众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不过当记者得知,毒品已经越来越多入侵校园,侵蚀着祖国的未来,真的不淡定了。
这次调查的起源,是一名大四学生的爆料——成都多所高校均有大学生吸食大麻的现象。这名大四学生坦言,他所在的圈子确实比一般的学生更加“复杂”,不具有“普适性”。但是“一起玩的同学,光自己知道的就有将近十个人吸食大麻”,让他觉得这样的现象已经不容忽视。
裹挟在高校里的毒品,到底有多少?
朋友聚会的“开心药” 晓晓(化名):只要不吸就会很焦虑
晓晓(化名)是成都某高校大三表演系的学生,瘦削,高挑,颜好腿长,不喜言谈,眼神之间透露着酷劲儿。晓晓第一次接触大麻是在三年前,一次酒吧的生日会上,大学同学递给她一支裹好的“叶子”,半开玩笑地让她试试。晓晓一开始有过犹豫,但是看着大家都那么嗨,思量再三,还是吸了。“第一次感觉有点飘,有点像在做梦,心跳特别快,感觉嘴角会莫名地傻笑。”从那天开始,大麻进入了这个年轻女孩的世界,大麻开始进入这个年轻女孩的世界,“裹叶子”变成跟抽烟喝酒无异的行为。毒品带来的刺激,让她沉浸于此,不能自拔。
有知情学生告诉记者,朋友聚会是大麻传播很重要的一个途径。大家聚在一起,如何嗨起来?一起吸一口“开心药”,痛快地“嗨爆”夜生活。缺乏自制力和谨慎判断,对新鲜事物充满好奇的年轻人,很容易就被“带入其中”。
有言论说“大麻没有瘾”,但晓晓显然不是。“毒瘾上来了,只要不吸就会很焦虑,控制不住自己”,不管什么时候,哪怕凌晨三四点,也要立刻找圈里的朋友弄到货。
调查期间,记者试图直接或间接深入这个群体的内心世界。除了聚会找嗨,“精神需求”,是这个群体另一个重要的借口。“失恋了”,“想减肥”,“找创作灵感”,“想体验刺激快感”,“没有温饱之忧填补精神空虚”,他们选择从大麻里寻找慰藉。知情人向记者透露,他一个学艺术专业的大学同学,400多名微信好友里沾染大麻的就有近30人。这或许可以从侧面印证,象牙塔不是我们想象中的毒品绝缘体。
小汝(化名)也是成都某艺术院校大四学生,她大二暑假去云南大理游玩时,结识了一个当地的“民谣歌手”并确立了恋爱关系。男友以“激发创作灵感”为由长期吸食大麻,在一次次劝说之下,小汝也终于迈出了第一步。回到成都后的她已经开始对大麻产生依赖,并多次在学校宿舍楼邀请同学也试着裹一支。
一名知情学生告诉记者:“不上瘾,还没烟酒伤害大是他们最常用的借口。”很多人觉得看似危害不大的大麻,可以满足他们对毒品的好奇心,殊不知,“很多人通过大麻打开了毒品的大门,很多冰毒、摇头丸的毒品的滥用,其实都是从一些大麻使用逐渐发展而来的。”
微信交易价格低廉 大麻悄悄向象牙塔渗透
社交工具的广泛使用,拉近了人与人的距离。吸食大麻的圈子,也慢慢由口口相传的线下群体,升级为范围更广,交易更便捷的手机“朋友圈”。
作为圈外人,记者以学生身份向小汝发微信,称“自己想弄点叶子”,她回复说“到年底了,货比较紧张”,并推送了另外一个成都卖家的微信名片。随后记者加了该毒贩的微信,对方开始的谈话非常谨慎,只是隐晦的发了两个数字“1、15”,问其他信息,也只回复三五个字。通过猜测和理解,才知道数字和词语背后的意思是“常规的品种每克150元,最近手头货也不多”。后来经知情人科普,暗语交流是圈里常态,大麻被称为“叶子”,吸食大麻的人是“飞行员”,大麻毒贩叫“机长”,种大麻的人是“农夫”。
在一番沟通后,他同意通过微信电话进一步了解,才获得了本文开头的交易录音。
“我这差不多的种类都有,几十块钱的也有,如果’紫色’要的多的话,可以给便宜点,也能送一点。”卖家口中的“紫色”是众多大麻品种中的一种,每克价格120元,并称自家的货“磨到吐(细),信誉为主”。当我们提出能否发图片来看看,他断然拒绝,表示自己“从不上图,你只有自己过来看了才行才知道,没看你不知道的,毕竟你是消费者,你要花钱买的嘛”。
记者心中诧异,毒品地下交易,已经规范到“我是消费者,咱们货比三家,公平透明交易,维护自己权益”了么?当我们再次询问货源时,他立刻表示“成都的圈子就这么小,大家互相都知道”,并不愿透露其他信息。
通过多次假借买货名义的交谈,记者基本了解了线上交易的途径:买卖双方普遍采用微信进行沟通,且多是熟人介绍,手机付款,然后线下交货。如果遇到买家犹豫,卖家有时也会提出“大家先一起玩一次”的要求,当察觉前来问询的人不是行家,或者电话中非本地口音时,他们就不再会联系你。
有买有卖,价格低廉,大麻就这样悄悄渗透进象牙塔,流通到大学生手中。
上海市精神卫生中心物质成瘾科的江海峰医生向记者介绍,根据这几年大麻进入校园的趋势,这已经成为一个必须严肃面对的社会问题。“我国西北、西南地区,大麻的滥用的比例还是比较高的,因为大麻需要有大面积种植的区域,也和局部地区的风俗有关系。但这几年我们发现包括北上广等城市的青少年群体滥用的趋势也越来越严重。”
2016年,全国登记在册吸毒人员达到390万名,全国累计登记35岁以下青少年吸毒人员214.5万名,占全部吸毒人员的55.2%,其中,18周岁以下未成年吸毒人员2.33万人。“在册吸毒人员”数字的背后,是更多年轻的、“不在册”的90后、00后,在最好的年华就跌落在毒品深渊。
抽大麻危害比烟酒还小?当然不是!
记者在调查中观察到一个有意思的现象,在大学生群体里,玩大麻的人普遍觉得“抽大麻”是他们对毒品的底线,他们会劝说周围的朋友,抽大麻可以,但不要“溜冰”(冰毒),也不要跟“溜冰”的人接触。在上海市精神卫生中心物质成瘾科戒毒的小Z对记者说:“我现在还是觉得大麻没有什么问题,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爸妈把我抓到这个地方来,我觉得我没病,他们(父母)和医生才有病。”
必须明确的是,虽然少数国家和地区吸食大麻合法,但在世界范围内大麻依然是被滥用程度最高的毒品。在中国,大麻的使用被明令禁止,甚至包括医学上的使用。
另外,大麻真的像这些人所说的那样“不上瘾、危害小”么?
“不上瘾、危害小、能减压、能减肥、能治疗抑郁,这些都是贩毒分子们的托词,把毒品包装上这样的外衣吸引更多的人去滥用它。”江海峰医生明确否认了这个说法。根据他多年的研究和观察,大麻不但上瘾,而且会带来严重的危害。“虽然当时让你有放松、舒缓、开心的感受,但大麻和所有的可成瘾的物质一样,它对人体的各个器官都造成损害的。主要是表现为认知功能损害,注意力下降,记忆减退,执行功能减退等等。一次大剂量的使用会造成血压增高,心率加快,甚至严重的会导致人昏迷或死亡。”
小Z今年21岁,面容白净,身材清瘦,留着寸头,没吸毒前应该是个阳光帅气的男孩。17岁出国读书,国外宽松的环境和离家之后的茫然失措,让他沾染到了毒品。大半年的时间里大量吸食大麻,据周边人说,他两三天吸的跟别人一两个月的用量差不多,所以导致整个人有严重的精神症状,对周边人非常猜疑,有自杀倾向。
小Z近一个月的入院戒毒治疗效果并不理想,但情绪有所好转。他的主治医生说,大量吸食大麻对大脑细胞的损伤是不可逆的,戒断、心理恢复并重新回归社会,更是一段很漫长的道路。
戒毒难,戒“圈子”更是难上加难!
毒品难戒,相信很多人都有相关的认知。铁窗之内,高墙之间,让戒毒人员在住院戒毒期间强制脱离毒品和过往的朋友圈。但想要彻底戒断回归正常生活,需要家庭、医疗机构、社工团体以及社会共同的支持和干预,更重要的是自己的选择:“毒友”的圈子,戒还是不戒?
XX市精神卫生中心的社工陈志康已经在戒毒一线工作近十年了,形形色色的戒毒人员和各种极端案例,让他对青少年群体的戒毒问题颇为感慨。“吸毒跟他们的成长环境、圈子、生活背景密切相关。”
一个吸毒朋友的背后,潜藏着6-8个“毒友”,尤其是大学生群体,年轻爱玩,聚会上成群结伴。当摇摆不定的时候受到朋友鼓动,一句“尝试一次没问题”,就可能一念之差迈出危险的一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头。
天平的一方,是贩卖毒品有利可图,包裹在糖衣炮弹之下的毒品用更低廉的价格、更诱惑的刺激快感,把摇摆不定有吸毒念头的年轻学生拉入泥潭。而另一方的家庭和社会,他们在用力的拽住这些孩子,让他们看见世界的美好,多一个除了毒品之外的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