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帖最后由 平安福 于 2017-12-30 21:16 编辑 ]\n\n从致死诱惑毒到看清需要
——看《零度诱惑》有感
对于读者来说,阅读《零度诱惑》的一大乐趣,诸如,“诱惑与反诱惑,一种对攻,或是一种心理拉力赛。谁能战胜谁的诱惑?谁能折服于谁的诱惑?谁就是最终的赢家。”“她们都很肉感,毕露无遗的肉感,但与诱惑无关。肉感是让人忘却的,诱惑是令人牵挂的。肉感与情绪无关,它只是一种本能“裸体本身并无诱惑力,诱惑产生于幻想裸体的旅程中。”等等等等。 这些闪烁着危险性感的句子”,在于读者的目光如何选择,可以沉溺于中,从诱惑到诱惑只是如同金牛奔着眼前晃动血淋淋的兽肉小跑一路,什么也得不到,也可以反思自身需要,从诱惑到需要,到解剖自己的需要、作者的需要、时代的需要,然后看出诱惑的徒劳,肉感会升华为感性,感性会纯化为精神。 《零度诱惑》基本是以一个抽离的第三方观察视角在推进叙事,但在中段偶有上帝视角的出现,其目的是构筑一种更超越的目光看待尤嘉霓与陈逸山的故事,最后则又逐渐回归第三方视角,并直至文本结束,使我们获得一种新的目光看待诱惑等,还有诱惑背后最真切的人性需要及其阴暗面。 正如拉康派的精神分析所说,诱惑的对象不是需要的对象,而常常是死亡的陷阱。于是,《零度诱惑》最终令我们反身看见自己的需要。
诱惑的幻象
怎能不被诱惑致死呢?书中的尤嘉霓“自从十六岁第一次谈恋爱,尤嘉霓无疑在两性关系中占据绝对的主导地位,她操控着一段段情感的起始、延续及终止,一切皆以她的个人意志为转移,而对方必须无条件服从。她总是第一个提出,我对你厌倦了,像厌倦玩腻的玩具或过时的衣物一样厌倦你!若遇年轻的男孩求她回心转意,她则像个傲慢的公主。而对方悲戚的面孔则成了她炫耀的资本。 主角就如一个主导了男性欲望的大他者,自身却不为任何欲望规则所左右,书中写得已经很明确了,“两人争吵着,争吵的核心,不是这段情感缘何失败,而是谁先对谁厌倦,谁先决意舍谁,然后尤嘉霓在冷漠以对恋人、纳下失望感重新征服对方以证明自己的致命吸引力依然当中,又开始无尽的撕扯、纠结,在一些带点窥视欲的读者眼中,这或者看来很过瘾,汪先生的叙述也极有诗性语言的磁力,可以带人在诗性的迂回当中思索诱惑的真意、时代的欲念、个体的本真,牵丝攀藤简直可以联想到一切。 在一些注重情节性和人物遭遇事实的读者眼中,或者会叫苦不迭,因为语言的诱惑带来的是诱惑的语言,最后形成的还是诱惑的感觉,这可能真的是一朵仅仅彰显了诱惑的“恶之花”,我们对诱惑背后的需要,真的有足够的反思吗? 这一点真还要打个问号。因为作者尽管用了种种哲思的话语方式,甚至如德国文学研究专家刘青文所说,“最重要的是,写法上的独特性,有布莱希特戏剧的间离效果。”但毕竟看得出作者对诱惑自身的沉溺、玩赏与距离感抽离,仍有着强大的对应关系。而“需要”,尤嘉霓的作者、时代病症背后疗救在哪里呢? 而是很多问题自然无解或需要悬搁判断,作者已经在小说艺术上做到了很好的传达,书中描述的交谈的僵滞、占有的竞赛、两性关系有如利害博弈的惨烈与剧痛,都使人读着不禁叹息悲剧,重新看待自己不时火花四射的“诱惑”——而世界的诱惑只是幻象,诱惑自己的只是自己,解铃还须系铃人。
想要成为大他者的欲望
《零度诱惑》也写到了,书中有陈逸山为权力腐蚀的艺术化语言纪录,“随着权力的扩大,陈逸山步入中国的‘特权阶层’:他持有两张五星级酒店十万元的年储值卡,拥有配套卧室的办公间,配置公务专车……受贿成为一种惯性,一切都是惯性使然……一种生活方式参照另一种生活方式,一个执政者参照另一个执政者,巨大的模仿进程”作者的语调在描绘再缭乱、再变数频繁的两性关系,乃至于媒体腐败政府失策等世情万象时,几乎都是很客观的,几乎不带入不必要的情绪。好处是使人冷峻地看清了诱惑表象背后的欲望图景,不好处是显得疏离、薄情、不真实感的冷漠。尤嘉霓除了跟陈逸山情史纠缠,也跟小她十岁的萧歌发生情史,愈发显出这是一位带点女权色彩的大女人的所为,而尤嘉霓的出发点,最早也是为了生活,虚荣、强势、虚张声势,是她重要的生存面具,“在这个坚硬的男人的世界,她的极度控制,似石板缝里生长出的蛇蝎青苔,疯狂的生长,直至将其完全覆盖。”但始终恐为男性读者不太喜欢。 尤嘉霓在《零度诱惑》中最爱的始终还是陈逸山,“尤嘉霓对陈逸山的情感源自对光的向往……她被他的声音所吸引,越过密密匝匝人群传来的声音,醇厚、和暖,扩散着、铺展着、卷挟着,彻底吸附了她体内一丝丝的渴盼,热情及脆弱……她眯起眼,在光晕里荡来荡去,一晃就是三年。”正由于尤嘉霓爱陈逸山,才会在他身上看出他的种种客观不足,他的堕落、迷惑、耽溺于自我的权力意志,等等等等,这似乎又足证了尤嘉霓的性格弱点,始终多少有改造好男人的心态,有的女人像随便便的荡妇和或者像隐忍强悍的弃婴之妇控制局势置身事外,酷虐地改造男性的性与男儿气,…….……..…………………… 在尤嘉霓这个大他者背后如果还有大他者的话,那是什么呢?这本身就是但《零度诱惑》正是以一种不无病态的男女关系揭示时代的精神病症,而神经病紊乱式的提问方式与“解决方案”似乎最终成为了无解的僵局的最佳说明。 而且我们可以从《零度诱惑》中太多充满危险诱惑的句子中找到回答,那是时代中人欲望重重的负重之身,是诱惑致死的资本逻辑,是两性关系折射到身份地位、权力意志等的变味的异化腐朽……
资本与权力异化了的:当下
但据说拉康曾私下里讲说,“大他者是最终应该不存在的感受框架。”为什么?疗救自然该将注意力放在正向上,而非绝症式的溃疡面。随缘消旧业,切勿伤天害理。而当拉康临死的时候,据说他的最终声音是呢喃着,“我想成为大他者……”《零度诱惑》时而折射了无所不在的问题意识,这使得这本书成为富于哲思品质的作品,虽然在人物个性深度上受后现代叙述文体风格影响并不见长,但使我们窥见了大他者式连接了每个人物的无穷无尽的欲望、煎熬与救赎之道。 很诡异,大他者的.他似乎是最终的问题意识所在,如《零度诱惑》快结束时的议论,“一切都是即时的,杀死了思考的时间,无人再有耐心潜入对方渊兮湛兮的内心世界,情感变成某种实现,欲望的即时实现。所有悱恻的过渡,都被速度的剪刀,咔擦、剪断。” 《零度诱惑》提到,“一刹那有六十个当下,一秒钟也就有三千六百个当下”。在本书中所有的故事都仅只发生在“当下”、“此刻”,这正是德里达、鲍德里亚、齐泽克……等等等等思想家批判过的资本主义意志笼罩下的每一个个体人生存的现状,一切都成为快消品,在一个权力与资本交织的世界,感情亦然,这本身就意味着看待世界的真实感。
目光背后的理想自我、自我理想
拉康谈及,“诱惑的对象不是需要的对象,而常常是死亡的陷阱。”《零度诱惑》如果说有什么不足,应该是在于其深刻,由于对诱惑的刻画、变化等看得太全然,反而可能会有丧失反思本真需要与救赎的可能,即使是布莱希特式的抽离式目光也难以避免。 这种目光来自于欲望中人理想自我、自我理想的纠结,就像《零度诱惑》一书封面的设计,有着毕加索《梦》的绘画风格,一只眼睁着做梦,如同理想自我要看清一切,另一只眼闭着做梦,如同自我理想要沉溺万有,正如在本书中反复提到的,尤嘉霓的梦境如同一架可以透视表象与潜意识的双向显微镜,或者这正是《零度诱惑》的命名命意了:以一种现象学式的清空自我的方式看清楚诱惑。 看清楚诱惑之后又该如何?《零度诱惑》的语言风格自身就是有理想气质的,带着这种理想气质的沉醉,以及对这个时代病症的所有觉察,首先好好面对我们每一个人的欲望原罪之理想自我、自我理想的平衡吧!或者这是《零度诱惑》的救赎之道。 |